总第一六一一期;欢迎重视。
记住每到情人节、七夕节,书法自媒体就会搬出这部书法著作:杜牧《张好好诗长卷》,以此应景。可是,看了这么多年,这件著作究竟怎么好?好在哪里?却一向未有具体的解析,实为书坛憾事。近期读到一篇论文《试析杜牧书法之“奇”》,可贵的专业与翔实,特此摘编共享给各位书友,以资参佐。——书法入门(ID:shufarumen)
|序言|
杜牧(公元803-约852年),字牧之,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其父杜从郁,祖父杜佑曾任宰相。杜牧为晚唐著名诗人,与李商隐并称“小李杜”,以别于李白和杜甫,曾著有《樊川文集》二十卷传世。
关于杜牧《旧唐书》、《新唐书》、《宣和书谱》、《容台集》、《大观录》对其均有记载,今世缪钺先生著《杜牧传》、《杜牧年谱》等更有翔实记叙。但这些著录多记其生平、宦途、诗文、思维、军事等诸方面。至于其书法,为其诗文之名所掩,向来没有得到遍及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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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好好诗》卷是杜牧传世的仅有墨迹,行书,大和八年(公元834年)书。此卷书写于麻笺上,高28.2厘米,宽162厘米,总46行,322字。
作为唐人书法经典墨迹珍品,其真迹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由卷首、卷尾宋至清人 的题签、题跋、印章能够看出,曾阅历了宋直和分府、贾似道,明代项子京、张孝思,清代梁清标、乾隆、嘉庆、宣统内府,后经张伯驹保藏,是传承有序的。
今世重视和研讨《张好好诗》者,如:徐邦达先生首要从其所用纸、笔的功能, 用笔办法等方面,确定这确是唐人风格。又论及用笔的转侧之法,近似孙过庭的 《书谱序》。杨仁恺先生则以谨慎的心情,以宣和裱的特色及宋徽宗赵佶御题为证,确定是一件撒播有序的晚唐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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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好好诗》墨迹笔力雄健、字法跌宕、气势绵绵,能够感受到杜牧书法的美是多方面的。杜牧书法别具风格,这与其政治军事建议,诗文写作思维有着直接联系。正如《宣和书谱》所点评:“牧作行草,气格雄健,与其文章相表里。”
当笔者探寻杜牧书法的异乎寻常,拾掇其书法体现规则时,略有体会。其笔法之丰盛、结构之奇趣、规矩之美妙, 令人赞赏。
若对杜牧书法多方面的感染力概括概括,笔者认为,其最典型特征在于一“奇”。以下,本文将从《张好好诗》墨迹的笔法、字法、规矩等几个方面下手,试剖析杜牧书法之“奇”。
#01笔法之“奇”
结字本于用笔,古人用笔悉是峻落反收,则结字天然奇纵,若以吴兴平顺之笔而运山阴矫变之势,则不成字矣。绚丽、凋疏,见于规矩而源于笔法。因而,咱们剖析《张好好诗》书法之奇,应从其笔法说起。
首要清晰,宗法二王是唐代干流,杜牧用笔也是以二王一脉为宗的。比方:帖中“高、殊、云、前”等字,能够显着看到右军圣教序的影子。关于此类问题早有结论,并非本文研讨要点,自不用赘述。
杜牧一起传承着六朝笔法:杜牧之《张好好诗》“大有六朝风味”者,盖亦赏其间截有丰实处在也。“中截丰实”这一点,即便不凭借历代评论,以咱们自己的眼睛也是能够调查到的。如:“水、牧、低、絃、吴”等字,处处可见其“中实”的用笔, 丰盛而古雅。
清晰了这一点,知道杜牧“正”的一面,下面咱们将要点重视其“奇”。
1.1提按的夸大体现
提与按,是书法体现的重要手法,决议着著作的感染力。提则笔画新鲜灵动,按则笔画质重淳厚。这种书法中无处不在的对立联系,代表着最质朴的天然规则。
沈尹默先生则将用笔的提按形象地比方为人走路,抬脚落脚,重复进行。书法著作中,因提按构成的或质重、或清逸的不同线质,给观者以不同心思影响,激起观者的丰盛幻想。假如再合作刚与柔、沉与浮、润与枯等不同线质的运用,则体现力无量, 能够充沛发挥书者的聪明才智。
这些技法的运用水平,成为对书家气质及至品格的点评标准。而书家的学问涵养不同,气质类型不同,往往在线质上体现不同的风格特色。正如刘熙载在《书概》中所言:“书者,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归曰如其人罢了。”
《张好好诗》墨迹笔画粗细比照激烈,提按动作夸大,瞬间完结动作转化。让咱们充沛才智了杜牧精深的控笔才能。
质重沉厚与轻灵潇洒在杜牧笔下同出,“大珠小珠落玉盘”,平添别致。杜牧将这种激烈的比照联系应用在一个字间,或许相邻的前后字间。将两种审美情味集于一件著作之中,却没有突兀的感觉,这不光需求超 强的把控才能,更需求才智。
上图“赠、梳、渐”等字,均为先按后提。由尖入笔后先重按下去,笔画浑圆厚重,建立沉稳凝重的基调。跟着书写,渐行渐提,至右部完毕部分已提至笔尖运转,精巧飞动。正是“斗胆落墨,当心拾掇”。
“水”字并非左右强弱比照,但同样是先按后提,并在运笔使转进程中完结了几回提按的改变。“凋”字则相反,轻入笔,逐渐加剧,并坚持后半部分实按为主。杜牧墨迹中还有许多愈加杂乱的提按联系,但根本都遵从“突变”准则,将激烈的比照联系谐调起来。
“游东”一组,“游”字提笔运转,以细劲的点画为主,特别走之底,委曲悠扬,灵秀精巧;“东”字重按行笔,笔画厚重茂盛、生涩朴素。两字何故共同?若在“游” 字正中画一竖线,发现左面轻盈纤细,右部转为厚重。所以虽有走之相隔,右部的厚重与其下边“东”字的气味也能够相接,使行气连贯起来。
“双鬟”一组,“双”字轻入笔,随即重按而行直至完毕。“鬟”字则以极轻起笔开端,并坚持提笔轻灵至终。二字一按一提,比照激烈。
“水声、孤尔”一组,左右相邻的四字提按比照显着。右列二字以“提笔”为主,特别“声”笔画秀逸洒脱,新鲜而灵动。左列则按笔进行,笔画朴厚凝重。特别“孤” 字涩行,兼以破笔写出苍莽。“尔”字新蘸墨,持续按笔书写,且笔笔圆润,以 “中实”的典型笔法体现,气味正经而温润。
1.2徐与疾的激烈比照
以徐疾来谈书写的节奏,意在从动态视点剖析作者的创造状况。
当咱们提笔临写杜诗卷,亦或面临墨迹仔细品读,测验着重现其时的书写状态,好像体会到作者“意在笔先”的自动认识。
行书之所以成为最盛行的书体,与其抒发性是密不可分的。创造进程中,或动或静、或快或慢、张弛有度,正如孙过庭在《书谱》中的精彩描绘:“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这样的节奏,如音乐、如舞蹈般丰盛细腻,足以从心所欲地表达心情,到达抒发意图。这是行书体现的生命,也是创造的趣味。
《张好好诗》墨迹中的这种节奏首要体现在字与字之间。如“岁公镇”一组:“岁”字冷静稳健,一笔一画缓缓打开;“公”字逐渐加快,至“镇”字则用笔灵敏飞动,摇曳生姿。这是一个从徐到疾的加快进程,更是一个心情的发展进程。
帖中许多字的书写都是求稳的,如“年、十、城、每、东”等字,安静严肃如楷书。又如“藉、于、有、之、沙”灵动多姿,或笔尖跳动,灵活如山中矫兔;或爽快疾驰如渴骥奔泉, 势不可当。1.3方与圆的斗胆运用
方折与圆转的应用是现在书家创造常用的技法,以此作为提高著作视觉冲击力的根本手法。其实经过调查不难发现,魏晋书法是以方笔为主的。即便如献之书中的圆笔也是随书写笔势,方圆兼用,将转机点交待清楚,不会随意为之。遇到字自身折角处,则圆中带方,笔意清晰,不会违反字的楷法。
李白《上阳台帖》部分
及至唐代颜真卿,其行书中圆笔是较多的,可是其圆笔往往用在直画行笔进程之中,而并非将方笔彻底变圆。颜鲁公行笔到折处,必清晰着重出折笔调锋之意,笔法宛转而厚重。同为唐代诗人,以浪漫和豪宕著称的李白,其《上阳台》帖中对方与圆的笔法运用并不丰盛。在所有转机处皆作方笔处理,并且体现得一丝不苟。
杜牧则不拘于楷法的谨慎与否,而将方笔与圆笔法作为片面体现,并对此夸大着重。作为诗人的杜牧,其幻想力得到充沛体现。
以横折为例: 王右军《兰亭集序》中“固”字横折平允谨慎,几近楷书之正。颜鲁公《祭侄文稿》中“图”字横折抒发豪放,折处提笔圆转而下,但仍坚持外圆内方之态。孙虔礼《书谱》中“因”字草书,竖画外展下部圆向内收,但横折处中规中矩,笔意清晰。
以上各家虽写法各异,但一直保存折画的根本特征,独杜牧打破这些标准,出现共同风格。
《张好好诗》卷中“圆”字横折部分写作圆转,彻底没有方折之意,其内部“员”则写得规矩平稳,撇折与小横折法度严谨,一丝不苟。
由此可见,杜牧彻底有才能完结“大唐气候”的标准点画。他对横折笔画的的沉肩顿笔和圆转方法的着重,都是有意而为之,是在将方与圆这一对联系夸大到极致。
如“为”字,下表中可见杜曾经各家皆以方笔为主,在最大一笔折钩处辅之以圆转笔法,感觉既劲健挺立又圆润天然,几近完美。杜书则以圆笔为主,接连回环翻转。个人风格明显,让人一见便识,过目不忘。
杜牧《张好好诗》“凤”字
又如“凤”字横斜钩一画,与“圆”有异曲同工之妙。横折部分写作圆笔,只在下行进程中略有下按顿笔动作,到出钩处彻底写作圆形。框内“鸟”字则将折画写得方折之意清晰。加之“鸟”字下部折画的提笔处理,使此字三处折画,笔法天壤之别,形状万千,令人称绝。
比照表中王羲之“风”字,可见其折画骨架瘦硬有力,笔法精确到位,钩画饱满有力,皆作方笔。孙过庭“风”字,横折处笔法简捷,但方折笔法精确标准。虽在斜钩处有圆转笔法,亦是方中带圆,有清晰的折点,呈外圆内方之态。这些细节均与杜牧彻底不同。
杜牧不愧为书中高手,以其诗人的才情,美妙的幻想,熟练的技法,驾御这些杂乱的艺术比照联系挥洒自如。不为唐人法度所禁闭,专注于艺术形式的体现,想必这是诗人浪温气质地点。
1.4特有的用笔习气
1.4.1 沉肩
初见《张好好诗》墨迹者,八成会对其横折处的“沉肩”留下深入的回忆。
如下图“见、凋、章、相”等字的折就很有共同的辨识度,其严峻下移的沉肩,有的乃至已写到了竖的中部,让人很简单联想到魏碑的横折。
尽管不能仅此一点就揣度杜牧是承继了魏碑的用笔,可是假如从杜牧沿传六朝笔法的视点类推,杜牧重视和喜欢魏碑也是合理的。对此,我的一家之见是:杜牧用笔以二王为宗,遵大唐标准,存六朝笔意,参魏碑情味。
先就“见”字横折神态来看,是由轻入纸,以笔尖写横,行到折处并未平向“切”出折角,而是且下行且下压,构成长距离折的进程。实践能够体会到,折角处需求略以侧锋,用笔肚外侧向右顶出方角,再调至中锋以厚重的笔法写竖。这样构成的外方内圆折笔,其形状与魏碑比较挨近。
“凋”字折处向右下折笔的动作过大,使横折钩这一笔画简直多出一个“关节”,然后构成了夸大的折肩。
“章”字“肩”的方位向下拉伸构成共同的细笔画折肩。剖析其运笔动作,行到横折处忽然变细,应该是为了着重折笔之前的提笔动作。折之前先将笔锋彻底提起再下按这种成心的着重,与宝盖中横钩的提按规则是共同的。
“相”字的折看起来最为共同,可是运笔的方法与前两字是共同的:折处下按动作过大,感觉夸大过了头,迅行将笔锋回调到正确的方位持续下行。
这个笔画看起来古怪地多出了一个疙瘩,成为病笔。可是恰恰这个病笔,能够让咱们估测杜牧书写的状况:那是一种习气性体现,也有成心夸大的片面认识。但无论怎样夸大和成心,他没有违反根本笔法,夸大而不逾矩。
(待续,下一节具体解析杜牧的“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