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八大山人 渴笔山水册 南京博物院藏
朱耷（1626-1705年）
是明末清初出色的书画家、诗人，
与原济（石涛）、弘仁、髡残
合称“清初四高僧”，为四僧之冠。
朱耷在画史上一向是以
激烈的特性、隐晦的暗喻、简怪的造型
和凝练的翰墨而著称，以花鸟画而名世。
他的花鸟承继了明代陈淳、徐渭适意的技法，
但画风比陈淳更冷峻清逸，
比徐渭更狂放荒诞，涵义也更深入，
并到达了“笔简形具”、“形神兼备”的境地。
在清代初期，
人们对朱耷也是以花、鸟画家视之。
但从画史演进的视点看，
朱耷的山水画
却有其花鸟画所不能替代的共同的美学价值。
朱耷山水画
所以不为世人所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或许是由于他画山水起步较晚。
朱耷花鸟画异军突起，享誉很早，
盛名之下，他的山水画成果反而被人疏忽了。
他于康熙十九年（1680年）前后
才开端作山水画，
所以他的山水画
为其前期花鸟画早已有之的盛誉所掩
也是天然的。
或许由于多年勤学不辍，
加之积年花鸟画上翰墨的涵养，
使朱耷的山水画直达登堂入室之境。
其实，
朱耷的山水画成果绝不在其花鸟画之下，
乃至以翰墨表现的深度看，胜过其花鸟画。
朱耷花鸟画成果在前，
其山水画翰墨
当然就无法脱节花鸟笔法的约束，
有时直接以花鸟笔法作山水，
然后两者的绘画面貌和精力内在非常共同。
朱耷的山水画艺术，精采耀眼者多为小品，
不管规矩、构图、翰墨、意境，
均精妙反常，令人赞不绝口。
在山水画发明中，
他宗法董其昌，兼取黄公望、倪瓒、米芾，
融黄一峰之“痴”、倪云林之“迂”
和米元章之“颠”于一炉，
山水多选材荒山剩水，渺无人烟；
树木倾斜，残花败柳，意境荒索冷寂，
但又于苍远境地中透出雄健俭朴之气，
反映了他孤愤的内心世界和顽强的特性。
朱耷的山水画，
笔情恣纵，不构成法，苍劲圆秀，逸气横生，
规矩不求完好而得完好。
他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不在于锱铢必较，而着眼于置陈布势。
朱耷用墨极为得法，深有体会，
干擦而能润泽明洁——这肯定是一个发明，
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把倪云林的精约疏宕，王蒙的清润华滋，
面向一个更纯洁更舒畅的高度。
在疏密组织方面，
在大疏中有小密，大密中有小疏，
空白处补以意，无墨处求以画，
真假之间，相生相发。
而他的谨慎，
则不只表现画面总的气势和分章布白中，
一点一画旨在摅其心意，
惨淡经营，均可畅其意而达其形，
极淡之墨处见深沉和韵致，
极浓之墨处见浓情和灵动，
到达生命状况以翰墨迹化的胜境。
朱耷的构图多“截枝式”，形象往往奇怪，
根本不管法度，信笔狂涂，
已构成了他的一大特征。
在构图上，
朱耷的不少著作均取较低的“平远”规矩，
却又一反“平远”的习气，
把前景乃至中景的树木画得非常巨大，
且让前景之山相同屹立画中，
使前、中、前景之山水、树木搅在一起，
远近形象的叠合
而使空间感逐步削弱乃至消失。
一起，朱耷在翰墨浓淡上
也并不由于远近阴阳之改变而改变，或
者远近浓淡类似，或许近淡而远浓；
或许近、远浓而中景反淡，
然后混杂了视觉空间感。
为了取得新的空间作用，
朱耷有意抛弃了传统“一河两岸式”，
即前山、树，中段河、远处山的
三段空间置陈的办法，
他让前景之山、树、石
与中前景之山体浑然一气，交融一成，
有意识地融化空间透视的幻觉，
而构成纯然平面的构成感。
朱耷的用笔一部分秀润而雅逸，
有的则苍秀劲健。
喜用中锋，但侧锋皴擦处亦多。
运用浓墨干笔、渴笔最富特征，
形成被王原祁所称之“毛”的意味，
然后具有一种模糊、虚拟的非现实感，
一种隔帘看花、隔水探月的虚幻之象。
难怪有人说
朱耷的山水画是残山剩水，地老天荒，
完全是由他独创一格的渴笔山水
和构图上的空灵给人以视感觉。
正如清代戴熙所言：
“画在有翰墨处，画之妙在无翰墨处。”
笪重光也说：“无画处皆成妙境。”
朱耷经过极为简练古拙的方法，
因心造境，给人以无限的幻想空间。
晚年的朱耷山水画风去繁取简，
以淡墨干笔为宗，
融诸家于一体，不法而法，
用笔虚和潇散，洋洋洒洒，意到停止，
皴法既是墨又是笔，
画面聚散开合，赋有节奏韵律。
这件以敏捷笔触完结的小幅渴笔山水册，
是朱耷现存著作中最独特的数件之一。
实际上，1693-1699年之间，
在他生命完毕前的一段时间里，
朱耷完结了不少最受推重的小型的山水册子，
都是他山水画艺术大器晚成的创作，
它们发明出了史无前例的方式和笔法，
构成了朱耷山水画特有的苍朴率远风格。
这些山水
一般是以一种极干的笔和很少的墨画成，
有些乃至看起来像是炭笔画，而非水墨画。
南京博物院保藏的这件《山水图册》
便是其间的一部，以淡墨干笔为主，
用篆笔秃毫简扼地皴出山体、树木和房舍，
然后，稍泽以清淡水墨于峰峦坡壑，
最终以焦墨拙笔施皴，或作点苔，
用笔古拙滞重，犹如交响乐般嘹亮与清幽，
节奏明快而苍茫。老辣而朝气蓬勃。
好像一切朱耷晚期的山水册相同，
此册由一系列对外观、心情
和传统风格之山水的冥思所组成。
他以诗人之笔
来探究山水的表面和个人对山水的回忆。
豪杰留步！留个言再走！
